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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未褪，皇城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晨霭之中。
凌夜踏着青石板路，步履沉稳地走向宫门。
他身上穿着深青色六品修撰官袍，腰间悬着一枚鎏金鱼符，那是昨日陛下亲赐的巡察御史信物。
宫门两侧的禁军见了他，纷纷躬身行礼，目光中带着几分敬畏——这位年轻的状元郎，不仅在翰林院站稳脚跟，更因前番治蝗安民之策，深得帝心。
“凌大人，陛下己在文德殿等候。”
一名内侍快步迎上，声音压得极低。
凌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宫墙内摇曳的灯笼光影，心中己有了几分计较。
昨夜韩夜密报，淮南路、江南东路等地蝗灾反复，流民剧增，更有奏报称赈灾粮款被层层克扣，民怨沸腾。
今日朝会，必是为此事而起。
文德殿内，烛火通明。
皇帝赵崇端坐于龙椅之上，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殿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凝重。
凌夜垂首立于翰林院队列末位，却敏锐地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审视，有忌惮，更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淮南路八百里加急——”
兵部尚书手持奏章，声音沉痛，“蝗灾复起，流民己逾十万，庐州、江宁等地官仓空虚，赈济不力，民有易子而食之惨……”
话音未落，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户部尚书李茂——虽与凌夜素有龃龉，此刻却也面色铁青，出列奏道：“陛下，臣己调拨钱粮三十万两，奈何地方官吏办事不力，乃至如此！”
“办事不力？”
皇帝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朕看是有人中饱私囊，视民命如草芥！”
他猛地一拍龙案，震得茶盏作响。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凌夜垂眸不语，心中却己飞速盘算——淮南路转运使沈崇，乃是二皇子母族沈家的旁支，江南东路更是沈家根基所在。
此番灾情反复，绝非天灾，而是人祸。
“凌夜。”
皇帝忽然唤他。
凌夜应声出列，躬身道：“臣在。”
“你前番治蝗，颇有成效。
如今南方灾情紧急，朕欲派钦差南下，彻查贪腐，整顿吏治，督导赈灾。
你以为，何人可当此任？”
这一问，看似寻常，实则暗藏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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