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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日！
我要用我的爪牙，把它从九天之上撕下来！
踩进这万丈红尘的泥泞里！
吼——！
！
！”
咆哮声如同滚滚雷霆，在山峦间反复冲撞、回响，震得峭壁上覆盖的冰雪簌簌崩落，形成一片片迷蒙的雪雾。
虎啸龙吟的余波在千山万壑间久久回荡，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宿命的敌意而震颤。
许久，吼声才渐渐歇止，只留下风穿过石缝的呜咽。
山君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浓雾。
他依旧仰着头，望着龙影消失后空荡荡的云海，金色的竖瞳中，翻腾的怒焰慢慢沉淀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寒潭。
那寒潭深处，除了恨，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隔绝于九天之外的苍凉。
他缓缓收回目光，巨大的头颅低垂，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的沉重，准备再次卧回那冰冷的王座之岩。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下方一处被方才碎石击打的岩壁。
碎石堆旁，一个小小的、雪白的身影正瑟瑟发抖。
那是一只过路的野兔，显然被刚才那毁天灭地的虎啸和飞溅的碎石吓坏了。
它僵在原地，长长的耳朵紧紧贴在背上，一身蓬松的白毛在寒风中凌乱不堪。
最令人心惊的是它那双眼睛——圆睁着，如同最纯净的琉璃，里面盛满了纯粹到极致的恐惧，水光潋滟，倒映着惨白的天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凝成泪珠滚落。
那眼神！
山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
一股极其陌生、极其尖锐的酸楚感，毫无征兆地、狠狠刺穿了他坚硬如铁的心脏！
那感觉如此迅猛，甚至盖过了对龙族的滔天恨意，让他西肢百骸都僵硬了一瞬。
太像了…像得如同昨日重现，像得让他灵魂深处那道从未愈合的伤疤被血淋淋地再次撕开！
风雪呼啸的夜…绝望的悲鸣…那小小的、柔软的身体在冰冷的铁链下徒劳挣扎…最后望向他的那双眼睛——就是这样的圆睁着，盛满了无边的恐惧、不解和深深的眷恋，琉璃般的澄澈，被泪水浸透…也是这般倒映着绝望的天光…
“嗷呜…”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近乎破碎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山君巨大的胸腔深处溢出。
那声音低微、颤抖，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方才震裂山岩的咆哮判若两兽。
他下意识地收回了刚刚踏出的、还沾着石屑的前爪。
那锋利的、能轻易撕裂巨石的爪尖，竟微微地向内蜷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藏进了厚厚的肉垫里。
他庞大的身躯似乎想后退，想避开那双眼睛，却又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只吓傻了的白兔，琥珀色的竖瞳里，暴戾的金色火焰彻底熄灭，翻涌上来的是深不见底的、混杂着剧痛与恍惚的漩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扭曲、回溯。
白兔似乎被那低沉的呜咽和巨大的凝视再次惊吓，终于从僵首中恢复了一丝本能。
它猛地一蹬后腿，小小的身体如同离弦的白色箭矢，仓皇失措地朝着山下最近的一处灌木丛亡命奔逃，瞬间便消失在嶙峋的乱石和枯黄的草叶深处，只在冰冷的空气中留下几缕细微的草屑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弱小生灵的惊恐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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