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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叹红尘三千纷扰,回头故人长绝,诸君,珍惜眼前人啊。”
说书人的醒木拍下,惊醒周围一众看客,见其一副要收摊的模样,俱是难以置信:“没了?”
“这就没了?!”
“不对啊,我记得去年帝君和殿下才大婚,龙翔凤舞,瑞霞满天,连我们这边都能看到呢,怎么可能葬身归墟了!”
说书人笑道:“帝君和殿下确实没有身殒,然而《飞花问叶录》只记载至此,至于后续如何,无人知晓,世人众说纷纭,各执一词,倒是衍生了许多结局,诸君若是感兴趣,明日我便与各位说说一些他人撰写的戏谈。”
北原偏远,又是极寒之地,终年积雪不化,能在这里生活的人妖精怪都体质特殊,平日里散在雪山里独来独往,很少露面,只有每半年开一次的市集才能让人聚起来,是以这出《飞花问叶录》早在别处传遍,衍生无数花样,这里的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说书人也是外地云游至此,每日晌午开始摆摊说书,一连七日都十分准时,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听书,将周围围得水泄不通,一听最关键一部分要留到明日,众人都哀嚎起来,不远让路,硬要留他说完。
说书人但笑不语,自顾自收摊,却忽然在人群中听见一声童音:“我知道我知道,我说给你们听!”
声音稚嫩清脆,又颇为欢快,在一众怨言中如同光束穿透云雾,格外清晰,引人注意,众人侧目望去,见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童,豆丁一样小小一个,穿着大红棉袄,衬得唇红齿白,水灵可爱,眼眸明亮,手中拎着一个油纸包,大概是给大人跑腿的,半途挤进来瞧热闹。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也不怯场,上前两步,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说书人的摊旁,跳起来将手中拎的油纸包放在桌上,煞有其事地拱了拱手,笑眯眯道:“那魔域的心脏除了是死亡的象征外,更是属于归墟,沾上之后,便是和归墟建立了联系,被归墟视为自己的一部分,无法分裂开,帝君想要对付天机神衍,就必须以自己为媒介,即使他一开始没有碰到心脏,以后也避免不了,凭借帝君的能力,虽然可以抵抗住‘死亡’,却无法将自己和归墟切割开来,因此无论如何,帝君的陨落都是一个无解的果。”
说书人见他吐字清晰,说话颇有条理,一本正经,但太过幼小,有种学大人装成熟的滑稽感,不免想要逗他:“你说的这些,我方才虽然没说过,但跟后面有什么关系呢?”
小童朝他笑了笑,又转向一众看客,继续道:“可是诸君切莫忘了,彼时帝君正是心魔缠身,太阳会被乌云遮蔽,帝君的力量也会被心魔束缚,倘若帝君尚在全盛时期,说不定能和归墟抗衡,切割出去……”
他话未说完,便有看客忍不住惊呼:“我去年前往昆吾山时,有幸远远见过帝君一面,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半点魔气,想来就是解了心魔,才破了归墟出来的?”
我也觉得奇怪。”
有人疑惑道,“帝君难道不是因为后悔才产生心魔的么?既然殿下没有身殒,而且早就原谅了他犯的错,那帝君不应该在雪原时就已经解除心魔了么?怎么一直到最后才得解脱?到底是怎么解脱的?”
那小童被打断也不生气,待众人议论声变小,都下意识望向自己时,才微微颔首道:“不错,帝君一直处于愧疚后悔之中,愧疚于让殿下身殒,愧疚于自己的背信弃义,然而殿下在雪原时原谅了这一切,并表达了理解时,他也只是有所慰藉,心魔不曾有过松动,是以他最大的心魔并非在此。”
大概因为年幼,一次说太多话换不过气,他声音停住,有心急的看客就开始催促:“那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
小童莞尔:“帝君最大的心魔,是愧疚于自己的过失,让殿下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这样的痛苦,是什么样的后悔和补偿都弥补不了的,就算他自己遭逢了相同的事,也无法完全体会殿下曾经的痛苦,除非时间倒流,他阻止了当年祸事的发生,否则他永远抚平殿下的伤痛。
所以帝君的心魔,和他接触‘殄’的心脏一样,都是无解的难题,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心魔的根源所在。”
看客发出长长的“啊”
声:“怎么又是无解的难题!”
“既然无解,那他们到底怎么出来的?是殿下发现了出路?”
“你这小孩儿,刚才强调心魔,现在又说心魔无解,莫不是来戏耍我们的?”
虽然有怨言,但也没有人跟一个小孩子较真,权当戏语,等怨言消下去,小童继续道:“我既然强调的是心魔,那自然就是在心魔上。
虽然心魔看似无解,但解铃还须系铃人,真正的解题在殿下身上。
帝君一直以为自己给殿下带来的只有痛苦,可是在最后,殿下告诉他,无论是从前在落雁村,还是之后在归墟的一路相伴,自己都觉得很幸福,从未后悔和他在一起,他带给自己的快乐远远胜过痛苦,这种幸福是什么都换不来的,所以帝君的心魔才得以根除。”
他由衷发出一声感慨:“殿下才是最了解帝君的人啊。”
看客俱流露出恍然之色,似有所悟,又觉百感交集,心头涌动,却不知作何感言,一时间竟都沉默住,又听小童遗憾道:“可惜《飞花问叶录》的作者认为留白于同生共死处才是完美结局,不愿意再往后续写,因此即使是昆吾山和灵川,也鲜少有人知晓这些后续。”
说书人一直静立一旁,侧耳倾听,闻此言,开口笑问:“既然连昆吾山灵川都鲜有人知,你一个小孩儿,又如何清楚?”
小童笑道:“帝君和殿下曾经育有一子,由于早年缺少帝君抚育,一直是颗清瑶果,帝君心魔破除后,同归墟的力量相抗衡之时,那清瑶果也因此感受到了两位父亲的气息,在清瑶母树的帮助下,同二人建立了些许联系,助力帝君摸索到外界的方向,最终成功和归墟切割。
我便是那清瑶果,自然目睹了一切。”
他说完,又朝众看客和说书人拱手作揖,不忘跳起身拿了自己的油纸包,从容离去。
待他身影消失,众人才反应过来,随即失笑摇头,说书结尾留下一些扑朔迷离、似是而非的话,让故事更加传奇,是说书人惯用的手段,这小童看上去年幼,倒是十分灵活,竟然还懂得用这种方法,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众人议论纷纷,只当笑谈,然而再回忆起那小童,别说长什么模样,就连穿着声音,都变得极为模糊,再也记不起来了。
***
北原常年寒冷,积雪不化,就连运河也是结实的冰河,往来的船只也不知是什么制成,没有轮子,也能像在水上一般滑行,拂霜一个人坐在茶肆外的摊位上喝茶,垂眼观运河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船,忽然心头一动,偏过脸,远远看见果果飞快朝自己跑来,一下子扑在自己腿上:“我回来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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