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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才能证实厂长已死?香港九龙深水埗,王总在万宝路香烟纸头上,抄过一个温州朋友电话号码,此人早已移民法国,定居巴黎,只要寻到这位温州朋友,就能寻到厂长“三浦友和”
。
我现在懊悔,这张香烟纸头,留在张海手里,我未及备份。
巴黎是个大千世界,汇聚各色人种,中国移民当中,大半皆是温州人,叫我到啥地方去寻此人?永别了,厂长。
巴黎签售完毕,我又去布鲁塞尔,雷恩等地签售,跑了几家大学,当地孔子学院。
回国前一夜,有人加我微信。
竟是小荷,头像是她本人,冉阿让推给她的。
加好微信好友,小荷发来一条:哥哥,有空见面吗?我说,我在巴黎签售,明日回上海。
我一看手表,夜里十点钟,巴黎时间,上海还是下半天。
小荷寻我做啥?我想到张海,半年没联系过了,神探亨特追悼会上,我都没看到他。
我困不着了,立马翻身,给我妈妈发微信,问我爸爸在家里吧,我妈妈告诉我,我爸爸蹲了家里,跟孙子菜包一道打游戏,杀得天昏地暗,刚刚吵过一场。
我妈妈问我啥事体,我放心了。
小荷回了微信说,哥哥,打扰你了,祝签售成功。
我蛮想告诉小荷,你爸爸已经死了,死在法国巴黎,已来寻我托梦。
但这一句,横竖吐不出来。
就算讲了,小荷会相信吗?巴黎夜里喧嚣,楼下咖啡馆,人声鼎沸,红男绿女,及时行乐。
我决定给张海发条微信,想了半天,横编辑,竖编辑,删了几十个字,好几个标点符号,只得一句,你好吧?刚发出去,便跳出提示“张海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
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
我被张海删除好友了,我捏了手机,吹了巴黎夜风,发呆好一歇。
关上窗,定好闹钟,困觉。
次日,我在巴黎登上飞机,颠簸降落之时,已是上海秋夜。
相较出发之日,天又凉了一层,淅淅沥沥落雨。
刚下飞机,我已眼皮瞌,收到一条微信,小荷发来语音,她说,哥哥,明日有空吧?我回一句语音,非要见面不可?要有事体,可以打电话。
小荷回语音,不好打电话,我有一样重要物事,必须当面交给你。
我暂不回,手机揣了口袋,转盘上提取行李,出了机场,再上专车。
窗外,雨点变成瀑布,一条条劈下来,拿光影打散,颜色打散,模糊风景,就像托梦。
我打开微信,问小荷,哪里见面?隔一分钟,小荷回复三个字,忘川楼。
二
这一季节,衣裳一点点加起来,植物还是翠绿,秋裤尚在衣橱,厚袜子在困觉,身在春夜错觉,可惜落英缤纷。
顺便老天爷收人,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无一例外,皆是秋天走的。
忘川楼,恰是旺季中的旺季,从蟹脚金黄的秋分,再到寒露,到霜降,直到立冬跟小雪,追悼会一场接了一场,火葬场昼夜不停烧人,豆腐羹饭生意络绎不绝。
今宵,忘川楼办酒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丧事几乎办成喜事。
底楼只有几桌散客,小荷等候多时,不施粉黛,面孔圆了,白光流溢,双颊绯红。
她又改了发型,清汤挂面,遮了眉角疤痕,就差一副黑袖章,要跟楼上唱和。
我说,见面就见面,为啥要在此地?小荷说,哥哥,你怕不吉利?我说,小看我了,写了三十几部悬疑小说,我会得怕?小荷说,我第一趟认得哥哥,还有张海,就在此地。
我说,1998年,一个春夜,老厂长追悼会后,在忘川楼吃豆腐羹饭。
小荷说,我只有八岁。
我说,我们一道吃的第一顿饭,我们跟张海的最后一顿饭,大概也会是此地,不是我送他,就是他送我。
这一句,我是讲得大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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