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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秉白喉咙发紧,看着弟弟死水般的沉默,心跳快的几乎要冲出喉咙。
“我生父和父亲在军校就是朋友,毕业后他先是当了父亲的警卫员,后来又因为专长被调去当通讯兵。”
冰桶里最后一块方冰正在融化,朗秉白盯着那点闪烁的水光,“最后一次见他是我六岁的时候,从那以后,父亲就把我带在身边了。”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地毯纹路:“我们的父亲是个非常称职的父亲,对我非常好,好到让我觉得亏欠。”
朗秉白声音突然低下去,“但是我对朗家一直没有归属感,刚来到朗家的那几年,我甚至不怎么开口说话。”
“直到你出生。”
朗秉白甚至要比朗父还要提前抱到朗月现,九岁的少年浑身绷的笔直,像块僵直的木板,任由朗太太将襁褓放进他的臂弯,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唯恐伤了他。
怀里的小娃娃裹在淡蓝绒布里,小拳头软软抵着他的胸口,他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着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这个崭新的存在会毫无芥蒂地接纳他。
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与往事毫无瓜葛的小生命,会成为他扎根朗家唯一的土壤。
朗秉白作为战友托孤的孩子,无论朗父对他有多好,他心里始终有一道坎。
可朗月现不同,从睁开眼就把他当真正的哥哥。
这些年来,朗秉白将自己全部感情都投注在朗月现的身上。
只是不知道从哪天起,这份感情开始变得如此偏执。
朗月现依旧沉默,他正在用拇指反复摩挲威士忌杯壁上的水珠,仿佛那是件需要精密擦拭的仪器。
他很难形容内心的感受,胸膛里像是塞了团带电的云,劈啪作响的闷雷震得他头晕目眩。
视线失焦地飘着,突然定在朗秉白卷起的袖口处。
那里有几道比肤色更浅的浅色疤痕。
腕口那几道浅疤是之前为了给自己道歉,做蛋糕时不小心划伤的。
靠近肘关节处还有一道更深的白色疤痕,那道月牙形的伤疤却在此刻刺得他心头一跳。
对于这道伤疤,朗月现印象很深刻。
十二岁那年过生日发烧,身体不舒服就忍不住闹脾气,烧得双颊通红的朗月现任性地把母亲特地给他做的草莓蛋糕推得老远,非要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现烤的红茶栗子蛋糕。
蛋糕店几乎位于首都的另一边,外面正下着大雪,路上到处都在堵车,一来一回不知道得多久。
朗父刚板起脸想训他不懂事,转头发现朗秉白已经穿好衣服出门了。
那天朗秉白开车来回跨了三个区,回程时却被大雪封了路,朗秉白的车被困在离家两公里的路口,他把车停在原地,自己拎着蛋糕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赶。
结果雪天路太滑,他不小心一个踉跄,条件反射伸手往旁边一扶,胳膊擦在了路边护栏上,刮了很长一道口子,可手上拎着的蛋糕盒连歪都没歪一下。
朗秉白不让家里人跟朗月现说,可朗月现还是知道了。
半夜退烧药起效时,他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轻手轻脚来掖被角,摸到绷带时眼泪突然决堤。
小孩委屈巴巴的缩在被子里,眼睛哭的通红,看见朗秉白就往怀里钻,搂着腰在哥哥衣服上擦眼泪。
给朗秉白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手足无措地温声说着好话。
受伤的人反倒抱着他哄了大半宿,任由他攥着手指睡到天亮。
朗月现从小到大一直觉得,朗秉白是全世界最称职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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