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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张孝嵩穿过各色营帐去大帐寻洛北，路过好几家生火烤馕的牧民、四五个孩子在营帐之间穿梭、还有人拿着衣服和新买的布料，走过三四个营帐去找人缝补，几乎每个帐篷里都有人在闲坐、吃饭和谈话——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nbsp;nbsp;nbsp;nbsp;可越到营帐之中，声音越发安静。
张孝嵩走到第三层营帐之间，已看到身着深青色服色的阿拔思正低声对手下交代今夜的值守：“外松内紧，外头的岗哨都给我看严了！”
nbsp;nbsp;nbsp;nbsp;似乎是注意到张孝嵩的目光，阿拔思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刀柄上，见到是他，才放下心来：“张御史？我们一路这样颠簸辛苦，您怎么不休息一下？”
nbsp;nbsp;nbsp;nbsp;“我来找洛将军谈些事情。”
张孝嵩回答，“他在大帐中？”
nbsp;nbsp;nbsp;nbsp;“是。”
阿拔思躬身道礼：“我护送您过去？”
nbsp;nbsp;nbsp;nbsp;张孝嵩摆了摆手，他还是很难习惯那个穿着普通衣服就到人群中去看表演的洛北，摆出这样浩大的仪仗：“我去去就好。”
nbsp;nbsp;nbsp;nbsp;他很快看到大帐中点燃的牛皮大灯，负责帐外警戒的是巴彦——洛北最新任命的卫队长。
nbsp;nbsp;nbsp;nbsp;洛北到底还是被吴钩说服，把自己手头的兵马和俘虏打散混编，又从中挑出三千勇士，组成亲军，这些人都着深青色的服色，衣皮甲，骑快马，他们的主将是阿拔思。
nbsp;nbsp;nbsp;nbsp;而后，他又在这三千人中优中选优，再度组成了一支三十人左右的卫队——这些人均着黑袍银甲，由巴彦统帅。
nbsp;nbsp;nbsp;nbsp;张孝嵩还记得被任命的那日巴彦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治下的碎叶城出了刺王杀驾的事情，他不仅没有被怪罪，还被委以这样的职务！
nbsp;nbsp;nbsp;nbsp;他拍着胸脯和在场众人保证：“倘若公子再出事，我老巴提头来见！”
nbsp;nbsp;nbsp;nbsp;“张御史！”
巴彦对他抱拳道礼：“您来见公子，可有什么要事？”
nbsp;nbsp;nbsp;nbsp;“是。”
张孝嵩点了点头：“他在忙？”
nbsp;nbsp;nbsp;nbsp;巴彦耷拉起半边脸，重重地点了点头：“和大汗还有几位部族首领在里头谈事，您要是没啥要事，建议明天再来。”
nbsp;nbsp;nbsp;nbsp;他压低了声音：“里头吵得可厉害了。”
nbsp;nbsp;nbsp;nbsp;张孝嵩当下来了兴致：“我能向里头张望张望吗？”
nbsp;nbsp;nbsp;nbsp;巴彦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张御史这”
nbsp;nbsp;nbsp;nbsp;“哎，带我去窗下看看嘛。
放心了，出事了我担着，再说，我可是监军御史。
讨论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在场，怕是不合适吧。”
nbsp;nbsp;nbsp;nbsp;巴彦犹疑再三，最终还是在张孝嵩的劝说下带着他去了窗外。
营帐中几个人吵得正厉害，几乎到了脸红脖子粗的地步。
nbsp;nbsp;nbsp;nbsp;阿史那献也难得地在发怒，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一串串的突厥话像是珠串一样地砸出来，对面的人比他更愤怒，长长的胡须同头发几乎都要一起炸起来。
nbsp;nbsp;nbsp;nbsp;洛北半抱着手臂坐在一边的阴影里，身后依旧是一张地图，神色沉静如常。
他的目光盯在桌上，似乎在思考什么，没有被这场争吵影响。
nbsp;nbsp;nbsp;nbsp;张孝嵩看了一眼巴彦，那眼神的意思是：“他这不是很正常吗？”
nbsp;nbsp;nbsp;nbsp;忽而，似乎阿史那献对面的那个人说出了什么话，洛北腾的地一下起身，来到阿史那献身后，开始与对方争辩。
灯火打在他英俊的侧脸上，能照出他冷峻平静的神色，像是天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与岩石。
nbsp;nbsp;nbsp;nbsp;巴彦已经忍不住把头躲到了窗下，还拉了拉张孝嵩的衣服，示意他一起躲低点。
nbsp;nbsp;nbsp;nbsp;张孝嵩完全不明白巴彦在害怕什么，依旧往里头张望着。
阿史那献对面的那个人也依旧在争辩，只是把声音放轻了些，神态也不似刚刚那样激动。
nbsp;nbsp;nbsp;nbsp;洛北没等他说完，便把腰间的唐刀拍在桌上，冷笑一声：
nbsp;nbsp;nbsp;nbsp;“你要和我打仗吗？！”
nbsp;nbsp;nbsp;nbsp;这股杀意如草原上的狂风那般凛冽，扫得张孝嵩也下意识地蹲了下去。
他和巴彦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只有一句话：“要是一会儿真抬出来一具尸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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