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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北却已经立起了身，敲了敲冯嘉宾面前的那张桌子，依旧以汉语道：“苏禄将军，说事情就说事情，不要东拉西扯的。
现在大唐只想知道一件事情，突骑施为什么要背盟东侵？”
nbsp;nbsp;nbsp;nbsp;“你们从长安来的人都不清楚吗？还要来明知故问！
不就是你们的宰相收了阿史那忠节的黄金，要保他留在西域，统领突骑施的土地？我突骑施没有那么多的黄金奉送，所以平白要受兵戈之祸，我们认了。”
苏禄冷然道：“但要我们突骑施的儿郎跪下受死——绝不可能！”
nbsp;nbsp;nbsp;nbsp;他这番言辞慷慨激昂，哪怕冯嘉宾听不懂，也从他的神情中窥见一二。
待到那士兵翻译完毕，冯嘉宾脸上露出惊讶神色：“你说你说是谁收受了阿史那忠节的贿赂？”
nbsp;nbsp;nbsp;nbsp;“你们大唐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苏禄低下头，“当时娑葛可汗的使者娑腊正在长安贡马，听到了你们要对突骑施用兵的消息，就飞马回了突骑施牙帐，娑葛可汗为了自保，才发兵攻击安西。
要论背盟的罪过，恐怕怎么也论不到我们突骑施人身上。”
nbsp;nbsp;nbsp;nbsp;冯嘉宾心绪复杂极了，安西四镇处处战火，死伤军民无数。
战死了一个将军，被俘了一个御史这一切的起源，竟然只是一个宰相收受了一个蕃酋的黄金！
nbsp;nbsp;nbsp;nbsp;他们把朝政当什么了？他们把大唐的天下当什么了？他们把安西的百姓当什么了？
nbsp;nbsp;nbsp;nbsp;“冯中丞，”
洛北侧过身去扶住他一只手臂，“您的伤还没有痊愈，还是不要久站的好。
我派人扶您回帐去休息吧。”
nbsp;nbsp;nbsp;nbsp;他打了个手势，那充当“译语人”
的士兵忙不迭地小跑过来，扶着冯嘉宾出去了。
nbsp;nbsp;nbsp;nbsp;洛北走出帐外，回望了一眼苏禄，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又各自分开。
苏禄忽而开口以汉话道：“洛将军，几日之内，你能从于阗奔袭到这里，打乱了我的布局，我很佩服。
但现在四镇已经陷落，凭你手上这点人，你打算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洛北轻轻一笑：“这是我的事，就不劳将军操心了。”
他轻声对一边的守卫道：“给苏禄将军弄些吃的来，还有，给他个毯子，让他躺一会儿吧。”
nbsp;nbsp;nbsp;nbsp;第103章nbsp;nbsp;“我也希望……我不要用那些手段，就能获得此战的胜利。”
nbsp;nbsp;nbsp;nbsp;正如冯嘉宾所料，队伍一进乌孙古道，就开始下雪了。
nbsp;nbsp;nbsp;nbsp;张孝嵩裹着厚厚的毡袄，骑在马上，任凭马儿颠簸着步子在溪流中疾步穿行，有的河面已结了薄薄一层冰，马蹄上去就开始打滑，他几度险些被颠到水里，还是靠一手过硬的骑术，猛拽缰绳，才将自己稳住了。
nbsp;nbsp;nbsp;nbsp;他又想起冯嘉宾临行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评论：
nbsp;nbsp;nbsp;nbsp;“洛将军，你这样打仗，不是朝廷那些人能看懂的打法。
倘若赢了也就罢了，倘若输了……”
nbsp;nbsp;nbsp;nbsp;那是出发前一天早上的事情，那时冯嘉宾沉思数日，最终决定立刻回京，向皇帝陈明原委，好尽快终止这场无谓的战争。
洛北依言派出吴钩带着叶若和叶延护送他上路。
nbsp;nbsp;nbsp;nbsp;但是，临行之前，冯嘉宾正好看到洛北在督促那两千铁骑摘下头盔和铁甲，赶着一群羊上路——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阿史那献是怎么抽调的兵马，这两千精骑倒有一大半是突厥、铁勒人，当他们按照洛北的命令摘下铁甲，换上牧民们过冬时穿的厚重的皮衣和毡袄，挥鞭驱赶充作军饷的几百头羊时，就像是一支游牧部族在迁徙。
nbsp;nbsp;nbsp;nbsp;所以冯嘉宾才说了那句评语：
nbsp;nbsp;nbsp;nbsp;修筑堡垒工事，步步推进，才是朝廷那些人最熟悉的战争模式。
像洛北这样动不动出奇兵，迂回几百里奇袭……很容易被认为在有意弄险。
nbsp;nbsp;nbsp;nbsp;那时洛北是怎么说的来着，他哈哈一笑，拱手对冯嘉宾道：“那到时候，还请冯中丞在圣上面前替我开脱几句。”
nbsp;nbsp;nbsp;nbsp;冯嘉宾回长安去了，张孝嵩却决意要留下来，跟着洛北去走那最危险的一条路。
nbsp;nbsp;nbsp;nbsp;此刻巴彦一骑在前领路，一路疾驰，恨不得赶在大雪封山之前离开此地。
而洛北却在队列中策马穿梭，一会儿在队末催促掉队的士兵，一会儿在队前眺望路程，抽出手来还要挥鞭催促群羊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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