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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仙芝铁青着脸坐在一侧,郭知运立在下首,巴彦坐在一边,帐外群情激愤,士兵们的呼吸声、低语声和偶尔的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紧张而压抑的背景音,压得帐中众人谁都不敢说话。
nbsp;nbsp;nbsp;nbsp;阿拔思在营门外不住地张望,远看着一骑远远而来,他才又惊又喜地喊了一声:“公子来了!”
nbsp;nbsp;nbsp;nbsp;等待已久的士兵们正如开了锅的水,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没等洛北在地上站稳,已有无数人围到他面前。
nbsp;nbsp;nbsp;nbsp;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带自己去打仗,有人问他为什么打算不辞而别,有人问他为什么把自己的亲兵都调走,甚至还有人问他是不是“高仙芝那个高丽奴才给了你气受?”
……千百条声音夹杂在一起,汇集成同样的意愿:“洛将军,带我去打仗,别走,别走!”
nbsp;nbsp;nbsp;nbsp;洛北望着一双双迫切的,渴望的眼睛,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世间并没有人真正喜欢战争,这些人今夜围聚在这里,还是因为恐惧——恐惧大厦将倾,恐惧敌军将至,恐惧一切即将要发生,但现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做不了。
nbsp;nbsp;nbsp;nbsp;“我不会走。”
洛北高声宣布,“时至今日,我还是朝廷的安西都护府司马兼于阗镇守使,就是各位的上司——”
nbsp;nbsp;nbsp;nbsp;“但高副使说,不要我们去打仗了,真的吗?”
有个人在人群中问。
nbsp;nbsp;nbsp;nbsp;洛北望过去,这是一张最普通不过的汉人面容,便是洛北一向以记性极佳著称,也记不住他的面容。
这个人出生在家乡的田垄之间,和家人伙伴在田间骑马打闹着长大,朝廷一纸文书,他便到这千里之外的于阗来了……他渴望活着回去,抱一抱家中长大后还未见过面的小女儿,他也不能就这样一无所有的回去,否则家中的日子会越发艰难。
nbsp;nbsp;nbsp;nbsp;“这是真的。”
洛北朗声答他,也像是在答所有人,“军情有变,敌人不久就会到达安西首府,龟兹王城。
我只要精锐骑兵,横穿大漠,驰援安西都护府——步兵须得留守于阗,以备吐蕃入侵。”
nbsp;nbsp;nbsp;nbsp;“但我想去!”
有个年轻的声音高喊,“我愿意追随洛将军去打仗!”
他说着从人群中站出来,那是张未脱去青涩青年面庞,说这句话时,血气涨红了脸。
nbsp;nbsp;nbsp;nbsp;“是吗?”
洛北笑了,“你告诉我,为什么想要追随我打仗?”
nbsp;nbsp;nbsp;nbsp;“男儿行此一遭,理应建功立业,扬名塞外,便是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也好过白头活在人间!”
nbsp;nbsp;nbsp;nbsp;“既然有此赴死之心,你可以和我同去。”
洛北道,“你可以去你的营头那里登记名字,两日之后,随我一道出发。
“
nbsp;nbsp;nbsp;nbsp;“是!”
青年人高声呐喊一声,退了下去。
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将军,我也要去……”
“我也甘愿为大唐效死!”
nbsp;nbsp;nbsp;nbsp;洛北望着他们迫切模样,一股潜藏多年的血气也从心底上涌——纵然朝局变换,纵然阴谋叠出,纵然人各有立场,这股浩然的英雄气,依旧长存世间,不死不灭!
nbsp;nbsp;nbsp;nbsp;第97章nbsp;nbsp;有个朝廷御史在你军中,你还背不上大逆不道,谋反叛乱的罪名。
nbsp;nbsp;nbsp;nbsp;有了人做榜样,有心冒险的士兵都涌到营头那里去一一登记。
这些营头基本都以洛北的亲兵充任,他们能写会算,铺开纸笔,记下一个个名字。
这些士兵,有的是出于对洛北的敬仰,有的是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还有的则是为了保护家园和亲人。
nbsp;nbsp;nbsp;nbsp;那些无心参战,只是担忧自己前途的军人便回去休息。
nbsp;nbsp;nbsp;nbsp;暮色降临,人流分开,声音渐渐熄灭了。
nbsp;nbsp;nbsp;nbsp;听到四周渐渐安静,中军大帐中的众将都走了出来。
巴彦和郭知运对洛北低头道礼,转身筹备出战的事情去了。
高仙芝与他肩膀相撞,也不说一个字,就各自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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