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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茯苓的妈在一边又哭又闹，哥哥和丈夫都不搭理她，眼神就渐渐呆滞了，开始往带着的盆里烧纸。
nbsp;nbsp;nbsp;nbsp;随着一声枪响，男孩先被击中、倒在浪花里。
nbsp;nbsp;nbsp;nbsp;紧接着第二声枪响，茯苓一头栽下。
春天河滩的水尚浅，男孩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被冲走，她倒在他身上，两个人在被染红的水中越漂越快、越漂越远。
nbsp;nbsp;nbsp;nbsp;那是个春天啊，天应该是濛濛绿的，为什么通红一片。
nbsp;nbsp;nbsp;nbsp;乡民们看完了热闹，平静地回家了。
过阵子茯苓的娘就上吊了，乡民们又在门口看了一阵热闹，再平静地回家了。
nbsp;nbsp;nbsp;nbsp;除了振良反反复复的病情和愈来愈贵的学费，还有一种更迫切的动因催促着她离开。
再不离开，她就一个人也不认识了，乡民都在变回怪物原型，川西在野蛮暴力的私刑下变成哥老会的川西。
不是霍眉的川西。
下一个被吃掉的是谁？不能是她，不会是她。
nbsp;nbsp;nbsp;nbsp;母亲不赞成她去城里打工，说城里乱，不仅赚不到钱，她还要学坏。
父亲没反对，好歹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
nbsp;nbsp;nbsp;nbsp;振良呢，每天下课后要帮老师抄两个小时的书，挣一角钱，大半夜才能翻越几座山头回到家。
听闻此事后，特意把睡着了的霍眉摇醒，悄声道：“你走吧。”
nbsp;nbsp;nbsp;nbsp;她在他过长的头发里揉了好几把，“我是打算走。
我走了，爸妈再说叫你辍学去镇上打工，可千万别理。
他们不供你，我供你。”
nbsp;nbsp;nbsp;nbsp;“别管我了。”
nbsp;nbsp;nbsp;nbsp;“那我们一家人继续当农民？我长大了，再嫁个农民生个农民，你长大了，再娶个农民生个农民？”
nbsp;nbsp;nbsp;nbsp;见他沉默不答，霍眉把语气放得更轻快些，“你离离开这里就差临门一脚了。
别跟我犟，好好读书，要有出息！
有出息就有钱，到时候给我买大金镯子，姐姐也就算‘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啦。”
nbsp;nbsp;nbsp;nbsp;霍振良一直是个理性到有点冷血的人，别人气得跳脚，他能无动于衷，进入青春期后尤甚。
但此时此刻，他前所未有地窘迫起来，恨自己怎么还不长大，还不能顶天立地。
nbsp;nbsp;nbsp;nbsp;要离开的那一天，父亲又带着她和振良去找了裘贵华。
nbsp;nbsp;nbsp;nbsp;振良是祥宁镇唯一考上高中的学生，裘贵华很喜欢他，资助了五十块学费，并允诺倘若他能考上大学，再资助五十。
至于霍眉么，父亲请裘贵华把她带到巴青，谋份差事。
把女儿交给袍哥，他最能安心。
nbsp;nbsp;nbsp;nbsp;裘贵华应允了，他正好也受到巴青一个堂口龙头大爷的邀请，便与霍眉同行。
nbsp;nbsp;nbsp;nbsp;裘贵华就成了现在的裘三爷，霍眉就成了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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