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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霍眉就会穿着宽松衬衣裤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开始说今天碰到的每一位招工者的坏话。
nbsp;nbsp;nbsp;nbsp;“衣服都是阴干的，狗日的，连着下雨。”
她抱怨说，把一件件衣服取下来重新泡进盆里，“明天我们都没衣服穿了！”
nbsp;nbsp;nbsp;nbsp;“你猜怎么着？我有裤子就行，是你没衣服穿了。”
nbsp;nbsp;nbsp;nbsp;“我不出门，在家做鞋子得了。
这些天到处乱跑，时间也耽误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做鞋子。”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晃到盆子面前闻了闻，被臭得立刻弹起来，“这得加醋泡吧？家里没醋。”
nbsp;nbsp;nbsp;nbsp;“你明天下班带一瓶回来嘛。”
nbsp;nbsp;nbsp;nbsp;“平日里又不开火，专门买一瓶醋啊，七十六文呢。”
nbsp;nbsp;nbsp;nbsp;“有理。
那我拿半包艾草去邻居家换一杯醋。”
nbsp;nbsp;nbsp;nbsp;“你认得邻居？”
nbsp;nbsp;nbsp;nbsp;“不认得。”
她胸有成竹道，“明天敲开门就认得了嘛。”
nbsp;nbsp;nbsp;nbsp;两人遂躺回自己的床上，一边努力入睡，一边感慨好臭，满屋都是阴干味儿。
霍眉辗转好一阵才睡着，似乎是刚睡着，就听见席玉麟开始穿鞋子，要出门了。
nbsp;nbsp;nbsp;nbsp;翻个身，朦朦胧胧又要睡着，忽然听见咚的一声响。
顷刻间她睡意全无，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来，席玉麟正跪在门口、用手撑着地，浑身颤抖不止。
nbsp;nbsp;nbsp;nbsp;她搬了个板凳塞在他胳膊下，于是席玉麟趴在那个凳子上，埋着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脏话。
nbsp;nbsp;nbsp;nbsp;“有镇痛药吗？阿司匹林？”
nbsp;nbsp;nbsp;nbsp;“没，阿司匹林现在是管制药物，非军方买不到。”
他声音都变了调，“妈的，妈的，我要死了……”
nbsp;nbsp;nbsp;nbsp;“怎么搞的？”
nbsp;nbsp;nbsp;nbsp;“拎暖瓶的动作太快……”
他说不下去，拼命地深呼吸。
霍眉将手搭在他死死抓在凳子边缘的手上，他便很用力地反握回来。
两只手形成的密闭空间里潮潮的，都是汗。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他抬起苍白的一张脸，说：“要迟到了。
厂里规定过，没事先请假，迟到直接辞退。”
nbsp;nbsp;nbsp;nbsp;霍眉刚想说我去帮你请，又想起来没有能穿出门的衣服。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都忍不住笑起来。
她道：“你去请个假就回来吧。”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嗯嗯啊啊应付下来，撑着凳子起身出门，还是到晚上八点多才回来。
衣服已经洗好挂起来了，所有的，包括他的一条裤子两件褂子；而霍眉坐在一大摞袼褙旁边飞针走线，抬头凉凉地瞥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他抿着嘴乐，一只
nbsp;nbsp;nbsp;nbsp;手托着包子递给她，另一只手缓缓摊开，里面是一串栀子花，在充斥着阴干臭味的房间里绽放出一小股香味。
nbsp;nbsp;nbsp;nbsp;“哪儿来的？”
霍眉接过花，放在自己枕头边，“你别给我说是路边买的。”
nbsp;nbsp;nbsp;nbsp;“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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