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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潜伏十余年的棋子，其价值绝不仅仅是传递一份军报。
他要的，是更大的图谋。
赵襦阳没有立刻下令处死刘文远，一个暴露的棋子，还有最后的利用价值。
他看向薛七郎，语调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伪造一份军报，就说玄甲营己于昨夜开拔，井陉关防务空虚，仅余老弱病残驻守。
然后，让他‘侥幸’逃脱，把这份军报送出去。”
随后，他转向另一名将领张九章：“九章，你立刻带屯田营三千精锐，换上戍卒服饰，星夜兼程，潜入井陉东西两侧的山岭之中，我要你在土门道之后，再构筑一道口袋。
记住，你父亲曾以奇兵破奚人于险地，今日，我便借你之名，再布一次奇局。
若敌军再至，不必追求全歼，只需用最惨烈的方式，打断他们的脊梁，重创其胆！”
张九章眼中燃起久违的火焰，轰然领命：“末将遵命！”
三日后，风雪更烈。
范阳方向的斥候传来急报，六百名范阳轻骑，甚至携带了简易的攻城云梯，正沿着相同的路线，再度气势汹汹地南下。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显然不仅仅是突袭，而是要一举拿下井陉关。
赵襦阳立于城楼之上，手紧紧按在剑柄上，凛冽的寒风吹得他身上的大氅猎猎作响。
他望着远处风雪中若隐若现的敌军黑线，缓缓吐出西个字：“依计行事。”
山谷如同一头张开巨口的洪荒猛兽，静静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当范阳骑兵第二次冲入土门道时，迎接他们的，是比上一次密集一倍的箭雨。
而当他们惊慌失措，想要效仿上次那样后队变前队撤离时，山岭两侧，张九章率领的伏兵如天兵天将般杀出，无数的火油罐被投掷而下，滚木礌石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峡谷，在瞬间变成了一座被烈焰和浓烟充斥的炼狱。
敌将眼看中计，拼死向后突围，却被早己等候的另一波箭阵射成了刺猬。
惨叫声、哀嚎声、战马的悲鸣声混杂在一起，最终又被熊熊烈火吞噬。
这一战，范阳军几乎全军覆没，最终仅有十余骑狼狈不堪地逃回了北方。
烽火台上，火焰再次升腾，照亮了赵襦阳坚毅的脸庞。
他望着北方沉沉的夜色，那里是安禄山的老巢。
他知道，这一战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去。
他低声说道：“你们要战，我便奉陪到底——但这盘棋，才刚刚开局。”
话音未落，极远处的北方天际，一道狼烟作为回应般冲天而起，孤傲而决绝，仿佛在向他宣战。
赵襦阳收回目光，转身走下城楼。
土门道的胜利暂时稳住了外部的防线，但刘文远这条毒蛇的存在，却揭开了恒州内部更为凶险的暗流。
一场大胜的喜悦，并不能掩盖内部溃烂的脓疮。
这脓疮若不当着全城官民的面彻底剜除，用最凌厉的手段昭告背叛者的下场，那么今日的胜利，不过是沙上之塔，随时可能倾覆。
他的脚步沉稳，穿过欢呼的人群，心中己有决断。
有些血，必须流在阳光下，才能真正震慑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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