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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中紧紧抱着一只被熏得焦黑的陶罐,仿佛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守城的军士见他形迹可疑,正要上前驱赶,却被他嘶哑的吼声拦下:“别动!
让我见赵都督!
这是这是李将军帅帐灶膛里的灰!”
军士大惊,不敢怠慢,层层上报。
当那只陶罐被小心翼翼地捧到赵襦阳面前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赵襦阳亲自打开罐盖,一股烟火气扑面而来。
他伸手拨开上层的灰烬,触手之处,果然有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硬物。
油纸被层层解开,露出一张蜡黄的信纸。
纸上的字迹是用利器划破手指,蘸着血写成的,每一笔都像是刀刻,颤抖而狰狞:“吾志己决,然士卒多不愿战。
若君尚念旧情,请于太行陉道设‘空旌台’——无兵,无甲,只悬我当年平叛安史、收复范阳时的帅旗。
若彼见之不焚,则人心未死。”
落款处没有姓名,只有一个用血按下的、模糊的指印。
赵襦阳跪坐在灯下,双手捧着那张仿佛还带着体温的黄纸,指尖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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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句“人心未死”
,眼中风雷激荡。
许久,他缓缓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帐的每一个角落:“传令,明日午时,于井陉口旧日壁垒之上,筑台三丈,悬挂李光弼天宝十西载征讨范阳时所用帅旗一面。
旗杆之上,系白帛三尺。”
裴玉筝大惊失色:“都督,井陉口乃兵家要道,若这是陷阱,敌军来袭”
赵襦阳抬起眼,目光穿透帐幕,望向深邃的夜空与漫天繁星,语气平静得可怕:“他若不来,则人心可挽;他若真来,则此战无可避免。”
当夜,他独自在灯下,打开了那只记录着他所有心血与谋划的铁匣。
在最上层一卷关于“新政”
推行的竹简旁,他用小楷添上了一行新策:“劝降非在言辞之利,而在制造‘犹豫的缝隙’。”
帐外月色如霜,风雪似乎在酝酿着最后的咆哮。
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究竟是会在此刻停歇,还是会变得更加猛烈,答案,似乎就悬于明日井陉口那面孤零零的旗帜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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