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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在两个健仆的合力推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一个沉睡十年的巨人被强行唤醒。
一股混合着尘土、霉变书卷和时光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作呕。
赵襦阳挥退下人，独自提着一盏气死风灯，踏入了这片凝固的时光。
密室不大，陈设简陋，唯有一张巨大的条案，占据了近半空间。
案上，书卷堆积如山，竹简散落一地，都覆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打断了主人的思绪，让他再也无暇归整。
赵襦阳的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书名，《九边图志》、《武经总要》、《太白阴经》……皆是王忠嗣这位一代名将心血所系。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亲手拿起一方干净的拂尘，小心翼翼地拂去书卷上的尘埃，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当他拂拭到一本摊开的《孙子兵法》注疏时，指尖触及一处异样的凸起。
他停下动作，借着灯笼昏黄的光晕仔细看去，竟发现书页之间夹着一册装订粗糙、纸页泛黄的残破历书。
这本历书的材质与案上其他矜贵的典籍格格不入，像是随手记事的草本。
赵襦阳心生好奇，轻轻将其抽出。
翻开第一页，他便察觉到了诡异之处。
这并非寻常记录节气时令的黄历，而是在特定的日期下，用殷红如血的朱砂点下了一个个密集的标记。
他凑近灯火，辨认着那些标记旁用蝇头小楷写下的批注。
“渔阳鼓动日”
，“范阳铁骑出”
，“洛阳陷，天子西狩”
。
一连串触目惊心的字眼，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项批注的年份上时，他的呼吸瞬间凝滞了。
“天宝十西载十一月九日。”
赵襦阳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这个日期，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再熟悉不过——史书上清清楚楚记载着，这正是安禄山在范阳起兵，敲响大唐盛世丧钟的那一天！
他颤抖着手向后翻去，历书己然残破，最后一页的末尾，却有一行以浓墨写就的小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仿佛耗尽了书写者最后的气力：“若后人得此，尚有十六月可图。”
十六个月！
赵襦阳的心脏狂跳起来，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王忠嗣，这位被盛世光环掩盖了的悲剧名将，他不仅预见到了，甚至精确到了起兵的日期！
当夜，节度使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赵襦阳将那本残历平摊在案上，旁边是凭借记忆默写出的现代历史年表，以及他早己烂熟于心的《资治通鉴》与《旧唐书》相关记载。
他独坐孤灯之下，以一种近乎虔诚又无比恐惧的心情，逐一核对残历上的朱砂标记与史书记载的时间节点。
越是核对，他心中的惊骇就越是无以复加。
王忠嗣的预判，远不止安禄山起兵那么简单。
他竟以一种上帝般的视角，洞悉了叛乱的整个脉络。
“马嵬驿香消玉殒”
，指的是杨贵妃之死；“储君灵武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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