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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炊营的老法子，”
她压低声音，急切地对身边的人解释，“打仗的时候，为了掩盖食物的香气引来敌人，就用这个。
这味道顺着风飘过去，他们只会以为是上游冲下来的腐尸烂肉，不会起疑的！”
浓烈的腥臭味立刻随风飘散开去。
果然，远处驶来的那艘叛军巡逻舰在靠近这片水域时，船上的兵卒纷纷捂住了鼻子，咒骂着什么，随即调转船头，绕行到了河对岸。
一场足以致命的危机，就此化解。
众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小娥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到来。
火船己经漂流到了浮桥上游不足一里之地。
大石最后一个登上引路的头船。
他回头看了一眼南岸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知道，将军和所有的弟兄都在那里看着。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身边的九艘火船奋力推向不同的方向，让它们分散开来，如天女散花般冲向三座浮桥的不同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纵身一跃，跳入刺骨的激流之中，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推力，将自己乘坐的这第十艘船，也是最重要的一艘，猛地推向了浮桥最核心的主桥墩。
就在船只脱离他手掌的刹那，早己埋设好的机括被触动。
船底的陶灯舱被重锤猛然砸碎，双层瓷壁瞬间破裂，里面积蓄了数个时辰的醋油混合气体喷薄而出，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被那不灭的火种悍然引燃！
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十道火线在黑暗的河面上骤然亮起，瞬间将油布和硫脂点燃。
烈焰冲天而起，十艘潜行的艨艟，在顷刻间化作了十条咆哮的火龙，撕裂夜幕，带着焚尽一切的怒火，向着下游的铁索浮桥狂飙而去。
立于头船船首的秦五，衣衫己被烈火点燃，他却浑然不觉。
他昂首挺胸，面向那座自己永远无法看见的雄关，用尽毕生力气，高声唱起了那首苍凉雄浑的《出塞曲》：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歌声穿云裂石，在烈火的咆哮声中，在奔腾的河水之上，清晰地传到了南岸每一个人的耳中。
丘顶之上，赵襦阳静静地站着，那十条奔涌的赤色火蛇倒映在他充血的瞳孔里。
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被高热和伤痛折磨得近乎扭曲的脸，如同一个刚刚从地狱爬回人间的修罗。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剑锋在火光的映照下，流淌着森然的寒意。
“点号角。”
他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声音平静得可怕。
“裴玉筝，该你了。”
十条火龙的速度越来越快，它们撕开水面，拉出长长的金色尾迹，在漆黑的河面上构成了一副壮丽而又致命的画卷。
桥上的叛军守卫终于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凄厉的警报声响彻夜空，但己经太迟了。
那裹挟着死亡与毁灭的烈焰，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沉默而迅猛地吞噬着最后的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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