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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如同被雨水浸透的胶片，色彩变得沉郁，线条却愈发清晰。
那是在加入橙钴国际后不久，阿漠拉汗的硝烟尚未沾染她的枪管，她作为教官带领学员们的第一个考核周期即将结束。
地点是橙钴国际位于某个海外州的野外综合训练场。
午后的天空被厚厚的铅灰色云层覆盖，冰冷的雨丝连绵不绝地落下，敲打着黑色帆布帐篷、泥泞的土地，以及站在雨中、浑身湿透却依旧挺首脊背的十几名学员。
百川由纪站在队伍前方，穿着一身同样湿透的黑色作训服，雨水顺着她额前的发梢滑落，淌过她毫无表情的脸颊。
她手中拿着一份电子战术板，上面罗列着最终考核成绩。
她的声音清冷平稳，穿透淅沥的雨声，清晰地传到每个学员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如同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物资清单。
“约翰·威克斯，综合评级：B。
战术意识良好，体能需加强。”
“艾莉亚·罗德里格斯，综合评级：B+。
近身格斗优异，枪械稳定性不足。”
“马克·詹宁斯，综合评级：C。
体能达标，战术理论不及格，不予通过。”
……名字一个个念下去。
通过的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或一丝得意的神情；未通过的人，则面色惨白或充满不甘。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失职的警察、追求刺激的职业猎人、离开军队后无法适应平民生活的退役士兵———那些有着训练基础但因意外失业的人，成为橙钴国际的雇员仿佛是他们最理想的归宿。
最后，队伍里只剩下一个人还站着，像一棵被雨水打蔫了却仍不肯弯曲的青草。
百川由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人——肖恩·莫比乌斯。
陆军大学的光环在这里毫无用处，他的体能、PMC的战术理论、野外生存，格斗几乎全线飘红，唯有射击一项，达到了惊人的A+，那是一种近乎天生的、与枪械的共鸣。
“肖恩·莫比乌斯。”
百川由念出这个名字，停顿了一下。
雨水顺着他的深棕色短发流下，淌过他年轻却紧抿着的嘴唇，他那总是带着光亮的眼睛，此刻低垂着，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沮丧和……恐惧。
“射击成绩：A+。
其余所有项目：未达标。
综合评级：F。”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宣判了结果，“根据公司规定，考核未通过，予以辞退。
结算金会在一周内支付到你账户。”
队伍里传来几声轻微的、意味不明的叹息或嗤笑。
其他人被示意解散，学员们沉默地迅速离开这片令人压抑的雨幕，朝着营房跑去，没有人多看肖恩一眼。
空旷的训练场上，只剩下百川由纪和依旧僵立在原地的肖恩。
雨下得更大了些，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肖恩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雨水混合着或许还有别的东西，从他脸颊滑落。
他不是为了自己可能被嘲笑而难过，而是为了那个远在老家、需要他寄钱回家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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