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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么？我不仅是坐镇碛西的碎叶郡王，也统领着碛西军队。
我若出面，必是以威势压人。
此头一开，就怕我手下的那些军人也有样学样，兴起军队行商之风——后果不堪设想。”
nbsp;nbsp;nbsp;nbsp;裴伷先摸了摸下颌的胡须：“此事有这样严重？公子和大食宰相哈贾吉签订的盟约之中，不是还有保护商队安全这一项么？我正想请公子同我一道商议军队护送商队的章程。”
nbsp;nbsp;nbsp;nbsp;“护送商队的卫队应当去找各部首领要。
他们的武士多年穿梭在丝路之上，谙熟地形，也熟悉敌人。
再不济，还可以寻找镖局么？”
洛北摇了摇头：“至于我的军队”
nbsp;nbsp;nbsp;nbsp;他似乎看到什么，忽而顿住话头，探头自二楼向下喊了一声：“波善活！”
nbsp;nbsp;nbsp;nbsp;钱庄角落里的那个牧人本抱着一块馕饼在啃，听见这声音才抬起头来。
见到洛北凭栏而笑，脸上也露出惊讶神色，连馕饼都掉在地上。
直到一边的客商提醒他，他才抹了抹脸，快步登上栏杆来，低身向洛北道礼：
nbsp;nbsp;nbsp;nbsp;“伯克！”
nbsp;nbsp;nbsp;nbsp;裴伷先打量着他的大眼睛和高鼻梁，心里正为此人的来处犯嘀咕，洛北已经把波善活扶了起来：“不必多礼。
伷先，这是波斯王子，阿罗憾的血亲波善活。”
nbsp;nbsp;nbsp;nbsp;裴伷先与他互相道礼，又上下打量他一番，实在没能把这个牧人同“波斯王子”
这个身份对照起来。
莫说是什么曾经领受“万王之王”
称号的皇族后裔，眼前这个青年看起来比那些粟特、波斯的商人还要朴素得多。
nbsp;nbsp;nbsp;nbsp;波善活似是看出他的想法，微微笑道：“裴公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不像王子？”
他的汉话也说得颇为流畅，倒让裴伷先闹了个大红脸。
nbsp;nbsp;nbsp;nbsp;“我是奉伯克之命，在我的子民之中生活、学习。”
他笑着解释道：“这几年，我放过牧，给种田的农民扛过一年铁锹，在木鹿城的作坊里学过手艺，如今是跟着商人来碎叶城做买卖。
久闻裴公大名，我还有些账目上的事情要向您请教呢。”
nbsp;nbsp;nbsp;nbsp;裴伷先看着他诚恳模样，实在有些无地自容，只得推脱要下去看看情况，从洛北身侧溜走。
nbsp;nbsp;nbsp;nbsp;波善活不解其意，还问洛北：“伯克，裴公这是”
nbsp;nbsp;nbsp;nbsp;“我倒没想到你做了这么多事。”
洛北轻巧地岔开话题：“可有什么收获？”
nbsp;nbsp;nbsp;nbsp;这一问把波善活问住了，他想了又想，才轻轻摇了摇头：“实话说，没什么收获学的这些手艺、账目、放牧的事情，日后也未必用得上。
若说真有一点收获，那便是——百姓太苦了。”
nbsp;nbsp;nbsp;nbsp;洛北微微颔首：“说得详细些？”
nbsp;nbsp;nbsp;nbsp;“从前我总觉得自己是天生贵胄，就算跟在叶护身边，也颇有些自命不凡。
等到真的到草原上迎击冬风霜雪，才知道老百姓就连活命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nbsp;nbsp;nbsp;nbsp;波善活挠了挠头：
nbsp;nbsp;nbsp;nbsp;“我刚开始放牧的冬天，正赶上羊群下崽。
我通宵地站在圈里，等着母羊生了小羊，再把小羊一只只地抱进暖房里，要不然，冬天就会把它们给冻死。
我干这个活的第一个晚上，我就想着，要不给您写封信，我宁可不要这个身份，也不吃这样的苦了。”
nbsp;nbsp;nbsp;nbsp;他说着，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可第二天，和我合牧的那家儿子特地给我煮了热乎乎的面条，说要不是我，今年冬天他得累死。
我便又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些事情。”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活我也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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