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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营的守卫说，他拔营前并未回家，只是派亲信送了一封书信给他妻子柳氏。”
“一封信……”
赵襦阳的眸光在一瞬间变得锐利如刃，他彻底明白了。
一个决意背叛且拖上全族性命的人，若为苟活，必会祭拜祖先，祈求原谅或庇佑。
但他没有。
他只是给妻子留了一封信。
这意味着，他早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他的背叛，不是为了逃命，而是为了交换。
用自己的命，和三千袍泽的命，去换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此人己决死志，非为逃命，而是换位。”
赵襦阳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猛然转身，下达了一连串急促而清晰的命令：“即刻封锁恒州西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命城防营立刻前往王进忠府邸，缉拿其全部家属，收押天牢！
记住，”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传我的话给带队的校尉，柳氏若束手就擒，不作反抗，则不得入其内室搜检，给她留最后一分体面。”
命令传下，整个恒州城在黎明前的寂静中，被一张无形的大网骤然收紧。
帅帐之内，阿鸢悄然进入，她的脸色比帐外的天色还要苍白。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幅新织就的锦缎，轻轻奉上。
赵襦阳接过，展开一看，图案是几朵看似寻常的祥云。
但在他将锦缎凑到灯下，用审视密语的角度斜照时，那些云纹的经纬线之间，赫然显现出七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兄陷北营，将引狼入。”
兄长……阿狼！
赵襦阳的心脏猛地一沉。
那个与他一同长大，情同手足，被他派去渗透叛军核心的义兄阿狼，被俘了？
还是……诈降？
王进忠的背叛，原来根源在此！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通敌，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换子”
之局。
史思明用阿狼的命，换了王进忠的忠诚，换了恒州军南撤的路线图！
一瞬间，边陲的烽火、朝堂的猜忌、同袍的背叛，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真正的溃败，从来不是一场战役的失利，而是中枢信任的彻底崩塌。
他可以防备十万敌军，却防不住背后最信任的人递出的一把刀。
他缓缓卷起那幅承载着绝望讯息的锦图，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帐外，刚刚放晴的天空不知何时又聚起了乌云，沉沉地压在恒州城上空。
“我待之以诚，他报之以刃……”
赵襦阳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是悲是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那么下次，我不再问心，只问局。”
他的目光从手中的锦图，缓缓移向那张巨大的军事舆图。
舆图上，山川、河流、城池，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需要守护的疆土，而是一格格冰冷的棋盘。
他的手指，在代表恒州的位置上，重重地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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